广东中医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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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枝汤治疗中风后半身汗出
【基本资料】
王某某,男性,49岁。
01 【发病过程】
患者因“突发右侧肢体乏力伴意识不清2小时”入院。
头颅CT见脑桥左侧脑出血。
入院后呈昏迷状,GCS评分5分(E1-V1-M3)。
02 【首诊证候】
刻诊症见:患者呼之不应,目合口闭,面白唇暗,四肢不温,偏身冷汗出,以正中线为界,左侧颜面及左侧半身汗凝如珠,拭而复生,右侧颜面及右侧半身则无汗出。
舌淡苔白,脉沉缓。
既往史:既往高血压、糖尿病病史。
03 【辨证论治】
中医诊断:营卫不和 卫阳虚衰。
西医诊断:脑干出血并自主神经功能失调。
处方:桂枝加附子汤:桂枝15g、白芍15g、大枣15g、生姜10g、制附片30g(先煎30分钟)、甘草5g。
水煎服,共5剂。
5剂药后患者汗退。
04 【按语】
中医学认为中风病是由于气血阴阳失衡,产生风、火、痰、瘀等导致脑脉痹阻或血溢脑脉之外而成,属本虚标实之证,本虚又以气虚为先。
气虚则不能固护津液肌表,导致玄府不密,津液外泄,而见汗出,且多为自汗。
正如《景岳全书》云:“自汗者属阳虚,腠理不固,卫气之所司也,人以卫气固其表,卫气不固,则表虚自汗,而津液为之发泄也。”
《素问·生气通天论》提出“汗出偏沮,使人偏枯”,明·张璐《张氏医通·杂门·汗》中也指出“夏月只半身汗出偏枯及天兆也”。
意指“汗”常出在半身,将来易发生中风偏枯,即汗出异常与中风关系密切。
本例患者中医诊断考虑中风中脏腑之阴闭证,偏身汗出由于阴阳失调,营卫不和,腠理不固所致。
、故用桂枝汤调和营卫,并加入辛温大热,能补少阴元阳的附子,加强扶阳温经固表的作用,使汗先止住,阳气能够固密滓液了,汗就不出来了。
补气活血化痰通络治疗中风
【基本资料】
张某某,男,55岁,广东人。
【发病过程】
患者张某某,既往脑出血恢复期病史,现遗留左侧肢体拘急瘫痪,曾多方治疗效果欠佳。
【首诊证候】
2013年12月4日初诊:证见左侧肢体拘急瘫痪,口角时有流涎,神疲乏力,偶有头晕,昏沉不适,无口干,纳眠可,二便调,舌红,苔薄白,脉弦细。
【辨证论治】
西医诊断为脑出血恢复期;
中医诊断为中风—肝肾亏虚,痰瘀阻络。
对于本病的诊疗,刘茂才教授认为,中风发病不外乎本虚标实,本虚多为肝肾亏虚,气血不足,标实主要表现为“风、火、痰、瘀”。
“邪之所凑,其气必虚”,疾病缠绵不愈,表明正不能胜邪,故强调“久病属虚”。
另外,中风病后多呈现一系列阳亢、血瘀、痰盛等“邪实”现象,整个过程贯穿着“本虚邪实”。
其关键在于补虚泻实,调整阴阳。
治疗立法上则应遵循“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祛邪安正,益气活血,化痰通络。
此患者四诊合参,诊为中风(肝肾亏虚,痰瘀阻络),以补益肝肾,益气活血,化痰通络为法,拟方如下:
黄芪45g,太子参20g,生山萸肉15g,女贞子15g,益母草15g,赤芍15g,牡丹皮15g,法半夏10g,胆南星10g,土鳖虫10g,宽筋藤20g,甘草5g。
水煎内服,共7剂。
【随诊过程】
二诊(2013-12-11)
肢体拘急不适感较前减轻,舌淡红,苔薄白,脉弦。
加重黄芪用量继续加强补气之效,加丹参以加强活血化瘀之力,加伸筋草以舒筋活络,通行血脉。
继服14剂。
三诊(2013-12-25)
肢体拘急不适感较前明显好转,晨起偶有口干,无口苦,纳眠可,小便调,大便干。
舌红,苔白,脉弦。
加北沙参以滋阴清热,加火麻仁润肠通便,并求上病下取,利于醒脑通脉。
继服14剂。
【按语】
刘教授认为,中风之发病多为老年人,病理基础多为肝肾亏虚。
因肝肾亏虚,则肝阳易于上亢,复加饮食起居不当,情志刺激或感受外邪,气血上冲于脑,神窍闭阻。
本患者中风后遗留左侧肢体拘急不适,为风痰横窜经络,血脉瘀阻,气血不能濡养机体之征。
病机关键在于肝肾亏虚,气血失调,痰瘀为患。
痰、瘀是脏腑功能失调的病理产物,其产生之后,又可阻滞脉络,壅闭脑窍,诱发和加重病情。
故而补益肝肾,痰瘀同治则应贯穿始终。
本方以北芪、太子参等大补元气之亏虚,以山萸肉、女贞子等补益肝肾,益母草、丹参、赤芍、牡丹皮等以活血化瘀,法半夏、胆南星等祛风化痰,伸筋草、宽筋藤等疏通肢体经络。
另本方中刘教授用土鳖虫以袪瘀通络,是考虑到虫类药为血肉之质,具有动跃攻冲之性,体阴用阳,能深入髓路,直至肢体经脉旋转阳动之气,攻剔痼疾结之瘀积。
诸药同用,共助补益肝肾,益气活血,化痰通络之效。
本案肝肾亏虚为病之本,痰瘀互阻为病之标。
久病气虚血瘀,痰瘀阻滞脑窍、肢体经络,故治以益气化痰,活血通络,收效甚佳。
健脾补肾 活血化瘀通络治疗中风
【基本资料】
林某某,男性,52岁,2011年4月初诊。
发病过程:患者缘于2010年4月在家中无明显诱因突然出现右侧肢体麻木乏力,头晕,头痛,言语不利,无意识障碍、呕吐等症状,遂由家属送外院就诊,当时查头颅MRI提示“急性左侧基底节脑梗塞”,并收人住院治疗,予抗血小板聚集、改善脑代谢及活血化瘀等治疗,后患者遗留右侧肢体乏力、言语不利反应迟钝等症状。
后间断于我院门诊,口服阿托伐他汀稳定斑块及脑珍治疗。
【首诊证候】
主诉:右侧肢体麻木乏力、言语不利1年余,加重1周。
刻诊:精神疲倦,右侧肢体麻木乏力,言语不利,头晕,无天旋地转感,头痛、以前额为甚,无恶心呕吐,气短乏力,腰膝酸软,纳眠一般,小便调,大便可。
舌淡红边有瘀点,苔薄白,脉沉弱。
既往史:有高血压病2级病史2年余,2型糖尿病病史2年余。
辅助检查:头颅MRI提示“急性左侧基底节脑梗塞”【辨证论治】
中医诊断:中风--中经络。
西医诊断:1、脑血管病恢复期(后遗症期);
2、高血压病2级(极高危组);
3、Ⅱ型糖尿病。
证属:脾肾亏虚,痰瘀内阻。
治法:健脾补肾,活血化瘀通络。
处方:地黄饮子加减:熟地黄15克、山萸肉20克、茯苓30克、黄芪30克、当归15克、川芎30克、全蝎10克、蜈蚣3条、地龙10克、天麻30克、姜半夏30克、制 远志15克、石菖蒲15克、制巴戟天20克、盐杜仲30克、防风10克、酒乌梢蛇15 克、制南星15克。
7剂。
【随诊过程】
二诊:
症情稳定,上方继续服30剂。
三诊:
患者右侧肢体麻木乏力好转,肌体肌力正常,言语不利改善,头晕、头痛好转,病情明显好转。
继续用地黄饮子加减调理。
【按语】
辨证思路:本病患者平素劳累,久病多病体虚,脏腑耗损,脾肾亏虚,温煦运化失常,痰瘀内生痹阻肢体经络则见右侧肢体麻木乏力,言语不利;
阻滞脑窍经络则见头晕、头痛;
脾虚运化不足则见气短乏力,腰为肾之府,肾虚温煦运 化不足则见腰膝酸软;
舌淡暗、苔白腻、脉沉均为脾肾亏虚、痰瘀内阻之征。
治疗经验:中风后遗症属中医“中风——中经络”之范畴,属本虚标实之证,以脾肾亏虚为本,痰瘀为标,病位在脑、脾、肾。
故治疗本病标本同治,以健脾补肾、活血化痰通络为法,扶正以祛邪。
在 补脾肾之时,需注意脾肾的阴阳偏盛偏衰,寒湿痰瘀兼挟,分别予以温肾阳、补脾气,并伍以化痰活血治法。
方用地黄饮子以补肾化痰开窍加入蜈蚣、全蝎、 酒乌梢蛇加强搜风通络功效。
健脾益肾 祛瘀化痰治疗中风
【基本资料】
赖某,男性,时年47岁,初诊:2017年10月8日。
患者2017年6月26日下午突发不能言语,右侧肢体活动不利,当时无意识障碍,无肢体抽搐及二便失禁。
被家人送至西医医院住院治疗,完善相关检查,诊断为“急性脑梗死”、“烟雾病”。
经治疗后病情稳定出院,后间断康复治疗。
既往有高血压病、2型糖尿病病史。
【首诊证候】
主诉:右侧肢体活动不利3月余。
诊查:神清,面色晦暗,神疲乏力,言语欠清,行走不稳,喉中有痰,色白质粘,胃纳呆滞,口淡乏味,小便频急,量少色淡,大便溏薄,时有失禁。
舌体胖大,边有齿痕,舌质淡暗,苔白厚腻,舌下络脉曲张,脉沉细无力。
右侧鼻唇沟变浅,伸舌居中,咽反射减弱,右侧肢体肌力4级,肌张力增高,巴氏征(+)。
辅助检查:B超示“膀胱残余尿量54 mL”。
【辨证论治】
中医辨证:中风-中经络。
证属:脾肾亏虚,痰瘀阻络。
治法:1、针灸:予“调任通督”法配合脏腑经络辨证取穴,主穴:百会、神庭、廉泉、气海、关元、腰阳关,配穴:四神聪、风池、足三里、阴陵泉、丰隆、三阴交、太溪、申脉、照海、头针运动区和语言区,气海、关元、足三里、三阴交捻转补法,丰隆捻转泻法,余穴平补平泻,留针30分钟,每日1次;
配合督脉灸、任脉灸治疗,每周各1次。
2、中药以健脾益肾,祛瘀化痰为主。
处方:异功散合肾气丸加减。
党参15克,熟地黄15克,炒白术30克,黄芪30克,茯苓15克,当归10克,陈皮10克,川芎10克,黄精15克,山茱萸15克,法半夏10 克,地龙15克,牡丹皮10克,炙甘草10克,熟附片10克(先煎)。
7剂,每日1剂,温服。
【随诊过程】
治疗1周后患者精神好转,胃口转佳,二便基本能控制,仍有言语欠清、行走不稳,舌质淡暗,舌体胖大,边有齿痕,舌苔薄白,舌下络脉曲张,脉沉细,继续针药结合方案,住院3周。
出院时神疲、纳呆、痰多、大便溏薄、尿频急较前明显好转,言语不清、行走不稳较前改善,右侧肢体肌力4+级。
出院后嘱其继续门诊随诊。
【按语】
辨证思路:中风病,本为阴阳失调,气血衰少;
标为风火、痰湿、气郁等阻滞经络或脏腑的病理机制。
阴阳辨证是中医辨证的总纲,《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治病必求于本。”
任督脉主一身阴阳,脾为后天之本,肾为先天之本,故以“调任通督”法配合脏腑经络辨证取穴。
患者神疲乏力、喉中有痰、胃纳呆滞、口淡乏味、舌有齿痕、苔白厚腻是中焦脾失健运、痰浊中阻的表现;
小便频急、大便失禁、脉沉细无力是肾气亏损、封藏失位、阴窍开合失司的表现;
舌质淡暗、舌下络脉曲张是痰瘀阻络的表现,一派本虚标实之象。
诊治经验:中风病是针灸科病房优势病种,中医针灸康复疗效显著。
针灸以“调任通督”法以通调任督经气,充分发挥任督二脉经穴的主治特点。
该针法是我和团队经过十几年的临床及科研实践,总结出的一套针法,其治疗中风病、失眠症、不孕症等病症疗效显著。
主穴百会、神庭通髓达脑,激发阳气,调补脏腑,配合四神聪、足三里、丰隆等穴以健脾补肾、化痰。
风池为祛风要穴,申脉、照海通阴跷阳跷,主运动,配合头针疗法,在调补先天肾气,补益精血的基础上通络祛风,平衡阴阳。
临证多结合督脉灸或任脉灸,发挥腧穴主治功效与艾灸的温通升阳协同作用,来补养元气精血,强腰健肾。
中药汤剂予健脾、温肾之剂,佐以少许活血祛瘀之地龙、当归等,标本兼治。
本案针、灸、药结合,综合施策,辨证准确,治疗得当,取得良效。
益气活血通络治疗中风
【基本资料】
宋某,女性,时年74岁,初诊:2016年6月20日。
2016年5月24日17时许无明显诱因下突发右侧肢体活动不利,言语不清,呕吐少许胃内容物,送至西医医院急诊就诊,予完善相关检查,诊断为“急性脑梗死”,治疗20余天后病情稳定出院,至我科行针灸康复治疗。
【首诊证候】
主诉:右侧肢体活动不利20余天。
诊查:神志清,疲乏,右侧肢体活动不利,言语不清,时有头晕,偶有咳嗽,无痰,时有气短乏力、心悸自汗,大便无力,小便调,胃纳可,夜寐欠佳。
舌淡黯中有瘀斑,苔白稍厚,脉细涩。
伸舌右偏,口角向左歪,咽反射减弱。
右侧肢体肌力1+级,肢体肌张力减低,腱反射减弱,巴氏征(+)。
【辨证论治】
中医辨证:中风—中经络。
证属:气虚血瘀。
治法:1、针刺治疗:予“调任通督”针法配合脏腑经络辨证,主穴:百会、廉泉、水沟、气海、关元、腰阳关,配穴:风池、解溪、申脉、照海、曲池、外关、合谷、足三里、三阴交、太冲,头针运动区、语言区。
气海、关元、足三里、三阴交捻转补法,合谷、太冲捻转泻法,余穴平补平泻,留针30分钟,每日1次。
每周予气海、关元、神阙、腰阳关处隔姜灸1次。
2、中药以益气活血通络为主。
处方:补阳还五汤加减。
黄芪30克,当归15克,赤芍15克,川芎15克,熟地15克,山萸肉15克,党参20克,炒白术20克,远志20克,地龙10克,炒酸枣仁30克(打碎),糯稻根20克,陈皮10克,枳壳10克,炙甘草10克。
7剂,每日1剂,温服。
【随诊过程】
针药治疗1周,神疲、头晕、气短乏力、心悸自汗较前改善,言语较前清晰,舌淡黯中有瘀斑,苔白,脉细涩。
3周后患者右侧肢体肌力明显改善,右上肢肌力2级,右下肢肌力4级。
已无呛咳及心慌胸闷,能自行进食,二便可。
舌淡暗,苔薄白,脉细缓。
出院后嘱其继续门诊随诊。
【按语】
辨证思路:清代名医王清任的论著《医林改错》提出“审气血之荣枯,辨经络之通滞”的诊察病因病机的原则,论述了“元气既虚,必不能达于血管,血管无气,必停留而瘀”的气虚血瘀致病学说,认为中风的病因是亏损元气,血停成瘀,并创补阳还五汤专治半身不遂之症。
中医的理法方药针均需聚焦辨证,寓补于通,以通代攻,攻补兼施。
患者神疲头晕、气短乏力、心悸自汗、大便无力为气虚之象,舌有瘀斑、脉涩乃气虚无法助血运行,血停成瘀之候。
若中风患者兼有其他症状,如纳差、不寐、心烦易怒等,同时临证时需兼顾他症,做到“不拘泥于中风,亦不忘于中风”。
诊治经验:观其脉证,患者辨证为气虚血瘀,针灸予“调任通督”法针刺治疗为主,以调整阴阳,疏经通络,取关元、气海、水沟、廉泉、百会、腰阳关以通调阴阳、开窍醒神。
《外经微言·任督死生篇》言“阴交阳而阴气生,阳交阴而阳气生,任督交而阴阳自长”,经脉以通为要,任督经脉通畅是促进阴阳相交、阴阳互长、阴阳平衡的保证。
调任通督针法可激发疏导经气运行,调补气血,协调脏腑功能,在中风病的运用中可以达到改善脑缺血损伤、促进神经康复的效果。
中药方面治以益气活血通络为法,可予补阳还五汤,《医林改错》卷下言 “此方治半身不遂,口眼斜,语言謇涩,口角流涎,下肢痿废,小便频数,遗尿不禁。”
以此为主方,顾其气短乏力、心悸自汗等症,增党参、白术、陈皮等药以健脾益气、固表止汗,远志宁心安神定志。
羚羊钩藤汤加减治类中风(脑出血)
【基本资料】
杨某,男性,时年64岁。
患者当天上午头晕、呕吐,下午跌仆倒地,昏迷不醒,吐出未消化食物及痰涎,呼之不应。
下午四时始能叫醒,但不能言语及活动,嗜睡,大小便无失禁,于1970年3月8日入院。
西医诊断为“脑出血”,并用高渗糖、肌生片、青霉素等治疗。
1970年3月15日请中医会诊。
首诊证候
刻诊:患者神志不清,乱语手足抽动,呃逆频作,舌红无苔,脉弦大。
查体:神清,体瘦,面色苍白,营养差,腹肌稍紧张,左上腹轻度压痛,并可触及一约5cmx6cm大小的包块,隆起,质硬,活动度不大。
血常规:白细胞19.0x10/L,中性粒细胞85%。
B超:肝区稀疏微波,脾不大,左上腹包块不明显。
胸透:肠腔内见大量积气,未见明显液气。
【辨证论治】
辨证:肝风内动。
治法:施以平肝息风之法。
处方:石决明30g,钩藤12g(后下),菊花9g,白芍12g,竹茹9g,川贝母3g,生地黄18g,生晒参15g,田七2g,橘红6g,生姜3片g,大枣3个,石菖蒲6g。
【随诊过程】
二诊:1970年3月18日
患者神志稍清,痰稍减,照上方去川贝母加地龙。
三诊:1970年3月20日
患者手足无抽动,呃逆止,能睁眼对话,欲食,舌净脉虚,仍守前方。
四诊:1970年3月24日
患者神志清,疲惫,无抽搐,唯二便不禁,苔浮,脉虚。
转拟下方补肾养心:
处方:熟地30g,黄精15g,熟附子9g,玉茸12g,茯苓12g,五味子3g,远志9g,石菖蒲6g,人参须3g,上玉桂1g,补骨脂18g。
五诊:1970年3月25日
患者服上药后无二便失禁,守方继服。
六诊:1970年4月3日
患者食欲好,善后调理。
拟下方:
处方:熟地黄30g,黄精15g,熟附子9g,玉茸12g,茯苓 12g,五味子3g,白芍9g,枳壳6g,党参12g,炙甘草5g,牛膝9g。
服药4剂后,患者步行出院。
【按语】
如患者猝然昏仆、醒后正常,称厥证。
此例患者昏仆、乱语,醒后无瘫痪,虽考虑为“脑出血”,但病灶不影响肢体活动,故不同于中风。
治疗在平肝息风基础上,用田七活血化瘀止血,破中有止。
呃逆频作,乃心气虚衰,急加人参以扶元气,扶正与祛邪相辅相成。
靳三针疗法治疗中风后吞咽障碍
朱某,男,时年65岁,初诊:2019年12月16日。
患者于2019年11月6日凌晨出现头晕,伴天旋地转感,恶心欲呕,口角向右歪斜,左眼睑下垂,额纹正常,吞饮正常。
隔日早晨呕吐1次,呕吐物为胃内容物,饮水时呛咳,右侧肢体乏力,遂至当地医院住院治疗,诊断为“脑卒中”,治疗上予留置胃管、抗板、调脂稳斑、改善脑血管循环、康复训练等对症治疗后,患者肢体功能基本恢复正常,可正常行走,但仍需鼻饲饮食,严重影响患者生活质量。
2019年11月19日吞咽障碍临床评估提示:①吞咽功能障碍;
②显性误吸;
③环咽肌开放不完全;
④食管运送功能障碍。
FEES评估结果:吞咽障碍(咽期)。
多次住院治疗,吞咽功能障碍仍得不到有效改善,2019年12月我院颅脑MRI平扫+增强扫描:考虑延髓左侧小缺血变性灶或腔隙性梗死灶,双侧额顶叶皮层下、半卵圆中心、放射冠及侧脑室周围脑白质变性。
现为求进一步治疗,来院针灸科就诊。
【首诊证候】
症见:饮水呛咳,吞咽困难,鼻饲饮食,喉中痰多、色白。
悬雍垂稍左偏,咽反射减弱。
右侧肢体肌力5-级,余肌力正常,肌张力正常。
近1个月偶有耳鸣,听力下降,纳眠一般,小便正常,大便在开塞露辅助下可日一行,舌暗红,苔黄腻,脉弦滑。
【辨证论治】
诊断:中风—中经络。
辨证:风痰阻窍证。
治疗:调神开窍,化痰通络。
针灸处方:1、电针:四神针、舌三针。
2、留针:承浆、太溪(左)、通里(右)。
留针30分钟,隔日治疗一次。
【随诊过程】
二诊:2019年12月18日诉经3次治疗后,患者可一次性饮用120mL左右温水。
三诊:2019年12月25日诉经6次治疗后,患者饮水无呛咳,可一次性吞咽100mL左右糊状食物。
四诊:2020年1月2日诉经8次治疗后,患者拔除胃管,恢复自行饮食,一次能吃流食或软食200~300mL,嘱每日少食多餐。
按语:
本案卒中后吞咽障碍(延髓麻痹),属中医学“中风”“喑痱”“风喑”“类噎膈”等范畴。
病机为风、火、痰、瘀阻滞脑络舌窍,病位在脑,针刺治疗上强调以调神开窍,化痰通络为主。
四神针以调神志,开神窍。
开神窍的主穴为四神针。
四神针位于头部百会穴前后左右各1.5寸,前后两穴位于督脉,左右两穴位于膀胱经,较四神聪在脑部的投影区更大,可扩大对脑部的刺激作用,加强通督入脑的功效,以改善头部经脉气血,继而统调全身气血,阴阳平衡,心神得安。
舌三针为“靳三针”的组穴之一,以拇指第1、2指骨间横纹平贴于下颌前缘,拇指尖处为第一针(当上廉泉穴),其左右各旁开1寸处为第二、第三针,为左右廉泉穴。
卒中后体内痰热瘀互结,滞于经络,经气无法充达咽喉部,致使吞咽困难,舌三针是位于舌底部的3个穴位,近廉泉,达舌根部,任脉经气所发,阴维脉交会之处,三穴邻近,加强了局部通舌络的协同作用。
太溪穴为肾经原穴,肾经上达舌本、喉咙,针太溪则窍得其养,机窍灵活,使发音、吞咽功能正常。
通里穴是手少阴脉气别通为络居处,故曰通里也。
言为心声,舌为心窍,心经受邪,心神失治则言语不利。
取通里以治之,和太溪相配,通调心肾之气。
强调在太溪、通里施行导气同精法,其目的在于使气循经并直达病所。
经8次治疗后,患者拔除胃管,恢复自行饮食,嘱其少食多餐,门诊随诊。
靳三针配合温胆汤治疗中风后痉挛性偏瘫
方某,男,时年58岁。
2011年8月25日晚饮酒后突发左侧肢体无力,半小时后突然摔倒于地,呼之不应,遂由家人送医院急诊就诊。
急诊查颅脑CT显示:右侧颞叶深部脑出血,破入脑室系统并少量蛛网膜下腔出血。
在当地医院住院治疗后遗留左侧肢体乏力症状。
于2012年1月9日来针灸科门诊就诊。
【首诊证候】
症见:患者神志清,左侧肢体乏力,可拄拐行走,语言稍有不利,可正常沟通,无饮水呛咳、腹胀腹痛等不适,纳眠可,小便正常,大便干结,2-3天一行,舌淡暗,苔黄腻,脉弦滑。
体格检查:双侧瞳孔等大等圆,直径3mm,对光反射灵敏,咽反射增强,左侧上肢肌力3级,下肢肌力4级,肌张力增高,左侧上肢呈内收内旋挎篮状态,腱反射亢进,右侧肢体肌力、肌张力正常,左侧巴氏征阳性。
步态呈划圈样步态。
【辨证论治】
诊断:中风-中脏腑。
辨证:痰热夹瘀。
治疗:清热化痰,活血通络。
针灸处方:1、电针:颞三针(右)。
2、留针:手挛三针(极泉、尺泽、内关)、足挛三针(鼠鼷、阴陵泉、三阴交)、舌三针。
留针30分钟,隔日针灸一次。
中药处方:半夏15g,陈皮10g,云苓15g,竹茹15g,枳实15g,大枣15g,白芍30g,鸡血藤30g,五爪龙15g,当归10g,川芎10g,川朴15g,冬瓜仁30g,炙甘草5g。
共5剂,水煎至400ml,分两次温服,每日一剂。
【随诊过程】
二诊:2012年1月16日患者肢体情况大致同前,舌淡,苔黄。
嘱患者处于中风病恢复期,要坚持针灸结合中药治疗,促进康复。
嘱患者隔日针灸1次,每周针灸3次。
中药守上方继续服用。
坚持治疗2月后,患者左侧肢体肌力较前增强,左侧肌力粗测4+级,肌张力正常,言语较前清晰。
按语:
靳三针疗法治疗中风后痉挛性瘫痪,主穴为颞三针和挛三针。
颞三针位于颞部的投影区上,针刺该区域所产生的生物电效应可传送到大脑皮层,使大脑皮层受损功能区恢复功能,从而改善肢体痉挛状态。
挛三针穴位均处于较大的神经干附近,且以痉挛关节的局部穴位为主,注重肢体内侧肌群(阴经)穴位的应用,配合肢体外侧(阳经)穴位,使阴阳互济,协调肌群间肌张力的平衡,控制和抑制痉挛,从而建立正常运动模式。
针刺极泉可兴奋臂丛神经,促使上运动神经元重新修复。
偏瘫痉挛状态属十二经筋的病候,手太阴经筋“结肘中”,故针刺尺泽治疗经筋循行所过处出现的痉挛和强滞。
内关其深层有正中神经通过,针刺内关可刺激正中神经,缓解上肢的肌痉挛。
鼠鼷穴位于腹股沟区,该区域是腹部与下肢的连结区,关系到腹部及大腿肌肉的收缩用力,针刺鼠鼷穴可以起到松解痉挛肌肉、缓急止痛的作用。
阴陵泉位于膝关节附近,而膝关节为经筋聚集之所,故针刺阴陵泉能缓解肌腱痉挛,改善关节活动不利的状态。
三阴交为足三阴经的交会穴,具补益肝肾、调理脾胃、活血通络、生髓益脑的功效。
治疗中风后痉挛状态,采用阴陵泉透刺阳陵泉、三阴交透刺悬钟,内外相应,阴阳相协,源于中医学“阴中求阳”的理论,可以起到调和阴阳的作用。
本例患者酒后发病,酒性味湿热,能生痰,痰郁而发热,痰热蒙蔽心神,神机失用,则表现为神昏;
痰热阻滞于经络,气血不通,则表现为半身不遂。
中风病恢复期痰热仍在,久病伤正,气血虚弱,运行无力,滞留成瘀,痰热、血瘀夹杂阻滞经络,以致肢体乏力、言语不利,大便干结难行,以气血虚弱为本,痰热夹瘀为标,庄教授认为应标本同治。
取温胆汤清热化痰,加鸡血藤、当归、川芎活血化瘀,白芍敛阴柔筋,此为治标。
针对患者大便干结,此时与急性期大便不通病机不尽相同,由于气血虚弱导致虚秘,庄教授选用川朴、冬瓜仁润肠通便而不伤正气,同时加用五爪龙益气补虚以治本。
自拟通脑舒脉饮治疗中风病
赖某,男,时年63岁。
因语言不利,右侧肢体活动不便8天,于2018年12月26日入院。
【首诊证候】
症见:右半身不遂,右手足麻木,口角歪斜,语言蹇涩,舌体不正,面色暗淡无华,咳嗽痰多,大便干,舌质淡紫边有瘀点,舌下脉络迂曲,脉沉细。
既往史:既往否认高血压病和糖尿病病史。
入院查体:T36.5℃,P62次/min,R20次/min,BP135/60mmH。
神志清,语言含糊不清,双瞳孔等圆等大,对光反射灵敏,眼球向各方向活动灵活,额纹对称,右侧鼻唇沟变浅,口角向左偏斜,伸舌右偏,无吞咽困难,饮水时有呛咳,无强笑强哭,心、肺、腹部未见异常,右侧上下肢肌张力增高,右上肢肌力Ⅰ级,右下肢肌力Ⅱ级,左侧肢体肌力、肌张力正常,右侧肢体痛温觉减弱,右膝腱反射减弱,右巴彬斯基氏征阳性。
辅助检查:1、头颅CT示:左侧基底节区脑梗死;
2、血常规、生化全套均正常。
【辨证论治】
中医诊断:中风病。
西医诊断:脑梗死。
辨证:气虚血瘀、痰阻脉络证。
治则治法:益气活血,化痰通络。
方药:自拟通脑舒脉饮。
处方:黄芪60g、三七5g、水蛭10g、桃仁15g、大黄10g、地龙15g、红花8g、郁金10g、石菖蒲10g、半夏10g、红景天30g、牛膝15g,10剂,水煎温服,每日1剂。
【随诊过程】
二诊:左侧肢体乏力有所好转,言语不利较前改善,痰少,仍气短,自汗,查右上肢肌力Ⅲ级,右下肢肌力Ⅲ级,舌淡紫,脉细。
考虑痰瘀有化散之势,但气虚仍较重,故重在益气养血通络。
更方如下:黄芪90g、当归10g、川芎20g、赤芍10g、三七10g、红花10g、地龙15g、水蛭10g、红景天20g、牛膝20g、鸡血藤20g、甘草5g,10剂,水煎温服,每日1剂。
同时加强康复锻炼。
三诊:左侧肢体乏力进一步好转,拄拐能下地慢行,表达吐字尚流利,气短、自汗等症明显改善,查右上肢肌力Ⅳ级强,右下肢肌力Ⅳ级强,舌淡苔白脉细。
上方黄芪增至120克,使之气旺血行,瘀祛络通。
再进10剂。
嘱患者继续加强康复锻炼。
四诊:患者症状体征消失,生活完全自理,把上方制成散剂,每次10g,每日2次开水冲服以巩固疗效,随访1年未见复发。
按语:
脑梗死在中医学属“中风”范畴。
中医学认为,本病是在机体脏腑阴阳失调、气血内虚的基础上,加之劳倦内伤、忧思恼怒、饮酒饱食、瘀血阻滞、痰热内蕴、痰瘀互结、气血失和而导致脑脉痹阻。
气虚则内生痰瘀,痰瘀的形成是一个慢性过程,痰瘀既是病因,也是病理产物。
中风发生之前,痰瘀已经存在,只是形成过程较为缓慢,临床征兆尚未显现而被忽视。
临床上多数脑梗死患者,其症状既有瘀阻脉络的表现,如头痛剧烈,舌质黯,边有瘀点、瘀斑等,同时还兼有痰热之症征,如喉间痰鸣、腹满便秘、舌苔黄腻、脉弦滑等。
因此,元气亏虚、痰瘀阻络是急性脑梗塞发病的常见病机。
通脑舒脉饮重投黄芪,培补元气,补气行血化浊,以复其本;
水蛭破血逐瘀,通血脉而不伤正;
大黄活血祛瘀,泻热攻积,降脂化浊;
三七化瘀通络,并能补气养血;
红景天、郁金、桃仁、红花、地龙活血化瘀通脉;
石菖蒲、半夏化痰通络,诸药合用,既治标实,又顾本虚,标本兼治,同时寓“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之意。
现代研究证实,脑梗死的发生发展与血液流变性异常具有高度的相关性,其血小板聚集性比正常人显著增高,血液呈粘、聚、凝状态,血液的高粘滞及高凝聚状态是脑梗塞发病的基础。
据现代药理研究证明:黄芪能兴奋中枢神经,有显著的扩血管作用,可改善脑部的血液循环,加快脑血流速度,防止血栓扩展,使血栓溶解,保护脑组织,促进神经功能恢复;
水蛭的主要成分为水蛭素、抗血栓素等,水蛭素是一种抗凝物质,能阻止凝血酶对纤维蛋白的作用,水蛭还能分泌一种组胺样物质,能扩张毛细血管,缓解小动脉痉挛,降低血液粘度;
大黄能改善脂质代谢紊乱;
地龙所含蚓激酶具有激活纤溶酶,溶解血栓的作用;
桃仁、三七可升高血小板内cAMP含量,从而对血小板的聚集起抑制作用,具有抗凝、溶栓、延缓动脉硬化进展的功用。
诸药合用,不仅能改变脑梗死缺血半暗带区的血液流变学状态和血管内皮细胞功能, 防止血栓扩展,同时能促进血管再生及侧枝循环的重建,增加脑血流量,促进氧的传递,清除代谢及毒性产物,从而防止缺血半暗区迟发性不可逆损伤,促使神经细胞结构完整、功能的恢复。
自拟郁舒血畅饮治疗中风郁证合病
郑某,女,时年54岁。
患者因右侧肢体无力、活动障碍2个月,伴情绪低落20天来诊。
患者于2个月前突然出现右侧肢体无力,活动受限,言语不清,在外院诊断为“脑梗死”,经住院治疗后症状好转出院。
出院后仍有右侧肢体乏力、麻木和活动不利,继续给予口服抗血小板聚集及调脂药物治疗。
患者因肢体活动不便,羞于见人,又恐病难治愈,于20天前逐渐出现情绪低落,不与人交流,悲伤欲哭,不思饮食,遂来就诊。
【首诊证候】
症见:右半身不遂,精神抑郁,悲伤欲哭,忧思多虑,失眠多梦,食欲不振,胸胁胀痛,心烦,善忘,舌质紫暗苔白边有瘀点,脉弦。
汉密尔顿抑郁量表评分为28分。
【辨证论治】
中医诊断:中风、郁证合病。
西医诊断:脑梗死后抑郁状态。
辨证:肝郁血瘀证。
治则治法:疏肝解郁、活血化瘀。
方药:自拟郁舒血畅饮。
处方:柴胡15g、白芍15g、香附8g、郁金10g、素馨花20g、合欢皮15g、石菖蒲10g、炒酸枣仁20g、红景天20g、当归10g、水蛭10g、甘草5g,10剂,水煎温服,每日1剂。
【随诊过程】
二诊:药后精神好转,不再悲忧善哭,纳食、乏力有所改善,但觉胸中闷塞,舌淡紫苔薄白边瘀点,脉弦细。
药已中效,上方去郁金加枳壳以宽胸理气。
处方:柴胡15g、白芍15g、香附8g、枳壳15g、素馨花20g、合欢皮15g、石菖蒲10、炒酸枣仁20g、红景天20g、当归10g、水蛭10g、甘草5g,10剂,水煎温服,每日1剂。
三诊:精神状态明显好转,言语增多,交谈中亦可见轻松之态,右侧肢体无力明显改善,睡时易醒,无胸闷,舌淡红苔薄白,舌边瘀点变淡,脉细。
上方去香附、石菖蒲以防辛温香燥伤阴耗气,加夜交藤、黄芪以养心安神、益气通络。
处方:柴胡15g、白芍15g、夜交藤15g、枳壳15g、素馨花20g、 合欢皮15g、 炒酸枣仁20g、红景天20g、当归10g、水蛭10g、黄芪60g、甘草5g,10剂,水煎温服,每日1剂。
同时加强康复锻炼。
四诊:心情愉悦,纳眠可,二便调,肢体功能恢复良好,舌淡红苔薄白脉稍细。
汉密尔顿抑郁量表评分为12分。
给予逍遥丸每次6克,每日2次口服,并嘱患者主动参与交流,保持心情情绪舒畅,适当进行运动。
按语:
中医学认为,脑梗死后抑郁症属于中医郁病的范畴。
中风病的病位在脑,病因有忧思恼怒,情志过极,五志所伤。
这些也正是郁证发生的诱因。
其病机为本虚标实。
中风病虽以虚为本,然而必有痰、瘀、积、热、郁诸邪内攻,即使在恢复期或后遗症期仍然有经络不通、瘀血、痰浊阻滞等病理因素存在。
而病后患者心理上又不能正确对待自己所患的疾病,更容易出现肝气郁结,气机郁滞,使上述病理更加严重;
而瘀血、痰浊又可以阻碍气机,二者相互影响。
可以说中风病之病因、病理与郁证的发生有着密切的关系 ,都是郁证发病的基础。
《证治汇补·郁证》云“郁病虽多,皆因气不周流,法当顺气为先。”
及《内证治裁郁证》云“七情内起之郁,始而伤气,既必及血,终乃成劳。”
故肝气郁结,气滞血瘀是本病主要病机,临证以肝郁血瘀型为常见,治当疏肝解郁、活血化瘀。
方中柴胡、白芍、香附、郁金、素馨花、合欢皮、酸枣仁、石菖蒲疏肝理气、舒郁醒神;
红景天、当归、水蛭活血化瘀、畅通血脉。
现代药理研究认为,柴胡、酸枣仁、合欢皮、素馨花均有镇静、安神、抗惊厥作用;
石菖蒲具有胆碱能样效应,可改善脑内5-HT水平;
何永梅等经药理实验证实柴胡、石菖蒲有明显的抗抑郁活性;
合欢皮水解提取物对“行为绝望”动物模型有明显的抗抑郁作用。
故诸药合用,共奏郁舒血畅之效。
即可解郁证之气滞,又能除卒中之血瘀,具有治疗脑梗死并抑郁症的双重作用。
益气活血治疗中风
【基本资料】
何某,女性,时年57岁,2020年9月18日初诊。
患者2月无明显诱因前突发头晕、视物模糊、恶心呕吐,立即至院急诊就诊,查颅脑CT提示右侧基底节区脑出血,予患者急行外科手术治疗,术程顺利,术后患者左下肢麻痹,活动受限,时有口干口苦,无头晕头痛,无胸闷心悸等不适,纳眠欠佳,二便可,舌暗,苔薄黄腻,脉弦。
首诊证候
主诉:左下肢麻痹2月余。
既往史:既往高血压病史,规律服用倍他乐克、拜新同降压,近期血压控制良好。
否认其他慢性内科疾病史。
过敏史:无。
体格检查:BP134/72mmHg。
辅助检查:无。
【辨证论治】
中医诊断:中风。
证候诊断:气虚血瘀。
西医诊断:脑梗死后遗症。
治法:益气活血。
处方:黄芪30g、桂枝15g、赤芍15g、黑枣15g、独活10g、乌梢蛇粉10g(冲服)、狗脊15g、川芎10g、防风10g、续断15g、天麻15g、伸筋草15g,日一剂,煎水服,共7剂。
【随诊过程】
二诊:2020年10月3日
规律服用上方14剂后,患者左下肢麻痹稍好转,偶有头痛,纳眠可,二便调,舌暗,苔薄黄腻,脉滑。
近日自测血压控制可。
原方加牛膝10g、当归10g加强活血之力。
14剂,水煎服,早晚分服。
三诊:2020年10月17日
服用上方14剂后患者左下肢麻木较前好转,纳眠可,二便调。
舌边暗有齿痕,苔薄白腻,脉滑。
近日自测血压控制良好。
守上方,14剂,水煎服,早晚分服。
【按语】
患者老年女性,既往高血压病史,2月前右侧基底节区脑出血,现左下肢麻痹,中医诊断为中风-中脏腑-恢复期,根据舌脉辨证为气虚血瘀,方用黄芪桂枝五物汤加减,效果显著。
《金匮要略方论本义》:“黄芪桂枝五物汤,在风痹可治,在血痹亦可治也。
以黄芪为主固表补中,佐以大枣;
以桂枝治卫升阳,佐以生姜;
以芍药入营理血,共成厥美。
五物而营卫兼理,且表营卫里胃肠亦兼理矣。
推之中风于皮肤肌肉者,亦兼理矣。
固不必多求他法也。”
中风形成病机总属阴阳失调,气血逆乱,主要病理因素为风、火、痰、气、瘀,形成与脏腑功能失调有关。
恢复期因气血失调,血脉不畅而后遗经络形证。
治本宜补益气血,滋养肝肾或阴阳并补。
《景岳全书-非风》曰:“卒倒多由昏聩,本皆内伤积损颓败而然。”
认为正气虚衰是中风病发病的基本病理基础。
清-王清任《医林改错》中说:“元气既虚,必不能达于血管,血管无气,必停留而瘀。”
强调气虚是致病根源,而血瘀是其结果。
正气虚推动血液循环功能减弱,而致血流缓慢,血行不畅,阻塞于脑,血瘀髓海,脑窍闭塞,发为中风。
中风病发病后的基本病理为脑脉瘀滞不畅,瘀象存在自始至终,表现为偏瘫、失语等诸症。
对恢复期中风病人,由于瘀阻日久,必耗气伤血,使气虚、血瘀形成恶性循环。
针灸治中风验案四则
张沛霖,全国名中医,云南省昆明市延安医院主任医师。
他认为人体是统一的整体,即要左右、上下、前后平衡。
身体大多是对称的,故针灸治病,必切诊左右脉搏,左右脉象总以持平为度。
临床上凡左右气血偏胜的患者,脉象就会出现左右不平衡的情况,用一侧的脉作为正常的脉与另一侧做对照比较,不平衡的一侧来定性。
现举例如下,以飨同仁。
● 医案一
宋某,女,时年65岁,2005年5月8日初诊,左侧肢体活动不灵2年余,患者2年前无明显诱因出现左侧肢体活动不灵,曾住院治疗,头颅CT示:“右颞叶、枕叶及右基底节区多发性大面积脑梗塞”,现左侧上肢的手指及腕关节屈曲,肘关节屈曲并旋前,肩关节内收,膝关节痉挛性伸直,足内翻下垂,脚趾屈曲,属阴急阳缓,针刺治疗宜补阳泻阴,泻阴取尺泽、曲泽、内关、大陵、地机、三阴交,补阳取臂臑、手三里、外关、三间、足三里、解溪、申脉。
针灸治疗20次后,手指及腕关节已能伸开。
足内翻下垂有所矫正,脚趾能伸开,可自行缓慢行走,随访半年,病情稳定。
按:在中风偏瘫病人的恢复过程中,大约有80%左右在发病后3周开始出现肢体痉挛,如果失治误治,让痉挛状态持续下去,则会阻碍正常运动模式的重建,影响临床疗效的提高。
张沛霖认为中风后肢体痉挛状态表现为肢体一侧弛缓,一侧拘急,当属阳缓阴急,拘急痉挛属实,弛缓属虚,治疗宜泻阴补阳。
● 医案二
李某,男,时年65岁,2005年10月8日初诊。
右侧肢体麻木乏力,言语不清3个月。
患者平时有高血压病史十余年,3月前突感头昏,头痛,后即出现右侧肢体麻木沉重,同时并有语言表达困难。
住院后经头颅CT扫描后示:“左侧基底节腔隙性脑梗塞”,经1个月血管扩张剂治疗,右侧肢体麻木沉重虽略有减轻,但主要体征变化不大。
有人扶持仍显行动摇晃,站立不稳。
检查:寸口脉与耳前脉明显显现上盛症状,张沛霖认为肝脉盛于上,肾阴虚于下,三阳经气向上冲逆太过,三阴经气无力制住上越的阳气,呈现上盛之症,先缓冲上盛的三阳经气,是治标,求本必在扶下元的经气。
抑阳取百会、印堂、头维,扶本取肾俞、气海、关元、足三里。
共治疗30次后,脉气随不断治疗而明显改善。
诸症也都明显好转。
按:上盛下虚常见于中风病人,在体征上因下元的肝肾阴虚出现肝阳偏亢,因肝经具有体阴用阳的特征,而引发气与血并走于上,在平时有高血压、高血脂、高血黏度的病人就较容易发生脑血管病变。
阴虚阳亢,络脉阻塞,上盛下虚而发生类中。
运用满则泄之、虚则补之治则,明显提高疗效。
● 医案三
杨某,男,时年66岁,2006年1月4日初诊,反复后枕部疼痛6年,加重10天,患者6年前无明显诱因感后枕部疼痛,经内服中药症可缓解,疼痛发作时痛势剧烈,感心慌、胃部不适,经当地医院行头颅CT扫描示:“陈旧性脑梗塞”,近10天感上症加重,查:左斜方肌有痉挛、压痛,第3颈椎棘突压痛明显,颈项转侧活动轻度受限,击顶试验(+),寸口脉小而紧,耳前脉大于寸口脉,患者躺下后脉的变化不大。
张沛霖判断病位在颈椎高段,属痉挛型的,要减轻脑部的压力,属阳有余而阴不足,应用阴经来解痉,张沛霖认为此患者痉挛较严重,此时不能泻阳,泻阳后血管痉挛会加重,应先从远道取穴来解痉,取左内关、左曲泽、右复溜,用补法,针后10分钟观察脉松开了,再取曲池、风池、第3颈椎棘突下,用泻法后耳前脉变小,寸口脉变大,患者取针后感到疼痛缓解了。
复诊:治疗5次后,脉气随不断治疗而明显改善。
诸症也都明显好转。
按:本例患者寸口脉小而紧,耳前脉大于寸口脉,应先补阴后泻阳,补阴寸口脉调大后,再从阳分上来祛邪,这也是张沛霖针刺后的即时效应,疗效与脉的一致性。
● 医案四
夏某,女,时年65岁,2005年3月8日初诊,右口眼歪斜2月,患者2个月前出现右侧肢体麻木乏力,头昏,右口眼歪斜,经头颅CT扫描诊断为“脑梗塞”,经住院治疗20余天,症状稳定出院。
今日来诊,查:额纹正常,口角轻度左歪,右鼻唇沟变平,脉细涩,诊为中枢性面瘫,先祛风解表,取太阳经穴,一诊取右养老、支正、风池、天柱、完骨,用泻法,针后脉变得宽滑,达到了治疗目的。
复诊:耳前脉虚细,张沛霖判断是脑供血不足,血流动力不足,阳明经气推动力量不足,取右风池、天柱、头维、下关,针后脉气变大了,再取络却、左神门、外关。
按:张沛霖说脉气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取络却可引血入脑,要使脉气稳住,再取左神门,脉变软了,即“阴为之守也”,神门起到阴阳经协调的作用,最后再用外关锁住脉气。
针刺治疗中风
孙申田,第四届国医大师,首届全国名中医,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二医院主任医师、教授、博士生导师,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我国当代著名中医针灸学家。
中风病具有高发生、高致残、高死亡、后遗症重的特点,严重危害人类生命健康。
自20世纪70年代起,孙申田教授对中风病的头穴针刺疗法及其机理进行了一系列的实验研究和临床观察,取得累累硕果。
孙教授的经颅针刺刺激疗法用于中风病的治疗,有特殊的理论基础、独特的治疗手法和显著的即刻效果,现将其治疗经验介绍如下,以飨同仁。
特殊的理论基础
孙申田教授的经颅重复针刺刺激疗法,是在头针疗法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一种新的经颅刺激疗法。
这一疗法不仅规范了头部选穴或区,还重点突出了手法操作的重要性,并揭示了头针疗法的作用原理。
经颅针刺刺激疗法的选穴和传统的腧穴选择不同,是建立在大脑机能定位的基础上,根据Brodmann氏52区分区法,在头皮表面的投影,选择了17个区、2个穴,基本上涵盖了全脑功能。
该疗法在各功能区或穴位进行操作,所主治疾病情况如下。
运动区:主要治疗皮层或锥体束损坏引起的各种瘫痪,如偏瘫。
一般运动区上段主治对侧下肢躯干运动障碍、运动区中段主治对侧上肢运动障碍、运动区下段主治对侧头面部、构音吞咽相关运动障碍。
感觉区:主要治疗对侧半身感觉障碍、感觉异常、麻木、疼痛、感觉性皮质癫痫。
舞蹈震颤区:主要治疗锥体外系损害产生的各种不自主运动,如帕金森病、多动症、特发性震颤、舞蹈病、肌张力障碍,后者如痉挛性斜颈、睑面口痉挛综合征、书写痉挛症等锥体外系疾病。
血管舒缩区:主要治疗高血压、多汗症、皮层性水肿、自主神经紊乱等自主神经障碍性疾病。
足运感区:主要治疗尿失禁、压力性尿失禁、白质脑病尿失禁、小儿夜尿症、尿频、尿潴留等各种尿便障碍、脊髓损伤尿便障碍、尿道综合征、肛门直肠痉挛综合征及腰痛、双下肢感觉异常(包括麻木与疼痛)、双下肢瘫痪、不安腿综合征等。
认知情感区(额区、情感区):主要治疗各种精神、认知、情感等方面的障碍,包括痴呆、记忆减退、注意力障碍、强哭强笑、违拗、焦虑、抑郁、强迫、失眠或多眠等。
同时治疗额叶性共济失调、尿便行为异常等。
失语症是中风后遗症中非常棘手的病症之一,语言中枢是人类大脑皮质所特有的,不同的语言中枢在大脑皮质的分布位置不同,而损伤后的表现形式也不一样。
损伤额下回后部,会造成运动性失语,即患者仍保留理解语言的能力,能听懂他人的话语,但失去了回答与组织语言的功能;
损伤颞上回后部,会酿成感觉性失语,患者失去理解语言的能力,保留说话的能力,所答非所问;
损伤颞中回后部,会产生命名性失语症,患者能说出物体的使用方法,但不能叫出名字;
出现上述语言中枢的多处病变,而形成两种或两种以上的语言功能障碍,称为混合性失语。
临床诊治中,孙申田根据临床查体,确定患者失语的类型后,辨证选取语言一区、语言二区或语言三区,运用经颅针刺刺激疗法,配以金津、玉液、廉泉、地仓等,结合语言康复训练,往往在首次治疗后,患者失语症状就可以明显改善。
延髓是大脑中脑干的一部分,其上部连接脑桥、中脑,而第九、十、十二对颅神经则起源于延髓,所以把这组神经损害称为延髓麻痹。
延髓麻痹分为真性、假性、混合性三种。
真性延髓麻痹是指延髓舌咽、舌下神经、疑核的核及核下神经损害,表现为饮水呛咳、吞咽困难、声音嘶哑、舌肌萎缩及舌肌纤维震颤,如果一侧损伤,患者伸舌会偏向患侧。
假性延髓麻痹为第九、十、十二对颅神经核上的双侧皮质脑干束的损害,表现为饮水呛咳、吞咽困难、构音障碍、伸舌困难、无舌萎缩,伴有强哭强笑。
混合型兼具二者症状,多见肌萎缩性侧索硬化症、多发性脑梗死患者。
延髓的下部与脊髓相接,大致对应风府穴处。
延髓距离脑表面最近的部位就是项部,而分布在项部的穴位完骨、风池、天柱、风府、哑门,也是距离延髓最近的穴位。
穴位的主治作用决定了治疗延髓麻痹的效果,这也是孙申田选穴的依据。
“脑干区或穴”位于风府上1.5寸,向下刺1.2寸。
这个穴或区距离脑干最近,孙申田在实践中发现,“脑干区或穴”治疗延髓麻痹和其他一些脑干疾病有效,但必须用经颅针刺刺激疗法。
在治疗延髓麻痹时,局部选穴选择舌中、金津、玉液、地仓、廉泉(含外廉泉),可明显改善吞咽、舌不灵动、唇缓不收、流涎之症。
分证型治疗中风
李振华,首届国医大师,曾任河南省中医院主任医师,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之一,临证建树颇多,现将李振华分型论治中风轻证经验介绍如下,以飨同仁。
中风病发病率、致残率、病死率、复发率都很高,不仅给社会、家庭带来沉重负担,而且严重影响患者的生活质量。
李振华根据历代医家不同见解,结合临床实践观察,积多年的临床研究认为,该病形成主要是内因为主,先由机体亏虚,脏腑功能失调,再加上某些诱因而致气血逆乱,经络不畅而发病。
其病理形成与心、肝、脾、肾有关,病变重的常波及有关脏腑,轻者仅限于血脉经络。
因此,临床辨证常以中脏腑、中经络进行分辨。
凡突然昏倒,不省人事,继而出现偏瘫不语者为中脏腑;
凡不经昏迷,突然出现口眼歪斜,半身不遂,语言不利者为中经络。
中经络在临床上宜分阴虚阳亢、风痰上逆和气虚血瘀3个证型论治。
● 阴虚阳亢型
患者多表现为头晕头疼,不经昏倒,突然口眼歪斜,舌体不正,语言不利,半身不遂。
舌苔薄黄,质红,脉弦细数。
治以滋阴潜阳,熄风通络。
自拟养阴通络汤:制何首乌21克,牛膝、白芍各15克,丹皮9克,地龙21克,全蝎9克,土鳖虫12克,珍珠母30克,菊花12克,乌梢蛇12克,鸡血藤30克,天麻9克,甘草3克。
本证为肾阴亏虚,肝阳上亢,肝动化风,风火上扰清窍,走窜经络,气血不畅所致。
方中制何首乌、川牛膝、白芍、丹皮、珍珠母,滋阴清热潜阳;
地龙、全蝎、土鳖虫、乌梢蛇、鸡血藤、菊花、天麻,熄风通络。
适用于中经络的阴虚阳亢证及中脏腑的阳闭证所遗留的半身不遂等后遗症。
如舌强语謇者,加节菖蒲、远志、郁金。
如痰多者,加川贝母、天竺黄。
1991年5月8日二诊:头晕耳鸣大减,言语较前流利,右侧手能伸开,足能抬举,精神饮食好,舌质红,苔薄白,脉沉细。
上方显效,但脉象沉细,说明阳气亏虚,故原方黄芪加量至50克,12剂,水煎服。
1991年5月21日三诊:头晕耳鸣基本消失,语言有力且流利,已经能自己行走,但觉右侧肢体无力,舌质淡红,苔薄白,脉沉细。
肢体无力,舌淡脉沉细,乃气血亏虚之象,仍应以益气养阴,强壮筋骨为法,方中加西洋参6克,丹参15克,牛膝12克,鸡血藤30克。
黄精性滋腻,土鳖虫有小毒,均不宜久用,故去之。
12剂,水煎服。
1991年6月4日四诊:右侧肢体较前有力,能自己上楼,语言流利,睡眠好,偶感头晕,舌质淡红,苔薄白,脉弦细。
治以益气养阴,平肝熄风,强筋壮骨。
在三诊方基础上去当归、乌梢蛇、桑枝、赤勺、蜈蚣、地龙,加丹皮10克,草决明15克,黄精15克,山楂15克,泽泻10克。
12剂,水煎服。
病案举例
患者张某某,男,时年68岁。
1993年9月17日初诊。
患者有高血压病史20余年,半年前打麻将时突然半身不遂,言语不利,右侧肢体麻木,当地医院CT诊断为:脑内囊基底部出血。
曾用甘露醇、利血平等药物治疗2周。
就诊时症见:头晕头痛,双下肢及面部浮肿,右侧肢体麻木,口角流涎。
舌质淡,体胖大,边有齿痕,苔薄白。
脉弦滑。
血压:195/118mmHg。
患者平素脾虚,痰湿内盛,痰湿郁阻化热,复因打麻将时心情激动,导致心肝火盛,火动生风,风痰上逆,痰随气升,上蒙于清窍。
中医诊断为中风(中经络),证属脾虚湿盛,风痰上逆。
治以豁痰利湿,健脾通络,自拟祛湿通络汤加减:白术12克,茯苓20克,泽泻15克,郁金10克,节菖蒲10克,丹参18克,鸡血藤30克,地龙12克,半夏10克,桑枝30克,乌梢蛇12克,木瓜18克,蜈蚣3条,豨莶草20克,穿山甲10克,甘草3克。
20剂,水煎服。
嘱忌食生冷油腻,多活动肢体。
1993年10月7日二诊:语言较前流利,右侧肢体麻木得减,口角已不流涎,面部及下肢浮肿减轻,仍有头晕头痛,舌象、脉象同前。
水湿未得去,故仍见肢体肿胀,应继续加强健脾渗湿利水之功,加薏苡仁30克,玉米须30克。
豨莶草性苦微寒,久用易伤阳气,去之。
20剂,水煎服。
1993年10月28日三诊:右侧肢体麻木基本已愈,言语正常,口角已不流涎,面部及下肢浮肿消失,仍有头晕,舌淡,苔薄,脉滑。
水湿尽去,浮肿消失,然脾气仍虚,肝风内动,治疗应以益气健脾化痰为主,酌加白芷10克,菊花15克以平肝熄风。
15剂,水煎服。
1993年11月14日四诊:头晕消失,血压152/100mmHg,精神饮食正常,行走自如,语言流利,舌质淡红,苔薄白,脉滑。
方证相合,肝脾得调,诸症已去,守三诊方继服,以巩固疗效。
半年后随访未再复发。
1991年10月12日二诊:腹胀、纳差、嗳气大减,右侧肢体较前有力,并能举抬。
脾气得健,气机升降恢复正常,故腹胀、嗳气大减,筋肉得养,则肢体有力。
守方加桑枝30克、蜈蚣3条以疏通经络。
12剂,水煎服。
1991年10月25日三诊:已能下床扶杖行走,精神、饮食转好,语言较前有力,舌质淡,苔薄白,脉沉细。
患者气血渐充,血络通畅,但舌脉仍为一派虚象,方中去枳壳以防破气太过,加党参20克加强益气健脾。
24剂,水煎服。
1991年11月20日四诊:诸症消失,右侧肢体已能随意运动,但活动时间稍长即感疲倦乏力。
气血仍虚,守方继服2个月,巩固疗效。
嘱不适随诊。
2个月后随访,患者体重增加,面色红润,无明显不适感,病获痊愈。
治疗中风
沈宝藩,国医大师,沈老擅治脑血管疾病,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
沈宝藩认为,脑中风的发病诱因虽有多种,而发病时“痰瘀互结”为其共同的发病机理。
因此,治疗脑中风,只要不是纯属脱证,在采用祛瘀通络法的同时,还当兼顾化痰,达到瘀祛痰化,经隧畅达,气血流通,正气盎然诸症祛除之疗效。
中风又名“卒中”,常突然发病,以半身不遂、口舌歪斜、言语謇涩或不语、偏身感觉障碍、昏仆或神志昏蒙为主要表现。
因本病起病急剧,变化迅速,与风邪致病之善行而数变相类,故以中风名之。
中风具有发病率高、致残率高、死亡率高、并发症多的特点,因此,降低病死率和致残率是治疗的关键。
缺血性中风包括短暂脑缺血发作(小中风)、动脉硬化性脑梗死、脑栓塞等,是中老年的常见病、多发病,其发病率逐年增加。
在恢复期内及时治疗是促进康复,减少后遗症,降低致残率的关键。
上方服用3周后二诊:肢体麻木、头晕、身困乏力症状减轻,口角流涎减轻,舌暗淡,苔白微腻,脉细滑,守方连服2个月,并配合功能锻炼。
2个月后三诊:已无明显头晕、胸闷症状,能自行走,稍有身困乏力症状,无明显口角流涎症状,开始字词等发音,饮食欠佳,舌暗淡、苔薄白,脉细滑。
加用补气脉通片口服。
患者目前继续服用中药汤剂治疗,症状改善,已能自行行走,右上肢抬举自如,但不能做精细拿捏等动作,能说简单字、词、句子。
按:患者初诊时表现为风痰血瘀,痹阻脉络型,仍因气血亏虚,脉络空虚,脾虚痰盛,易致风痰血瘀入侵脉络而发病,治疗几月余,患者风息且痰去大半,肢体运动改善,仍有乏力、脉细等表现,加大黄芪量,加强补气之力,并用牛膝加强活血强筋骨之力,配合补气脉通片,标本兼顾,使病情获得明显改善。
治疗中风验案一则
邓铁涛,首届国医大师,广州中医药大学终身教授,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中医内科创始人之一,现代著名中医学家。
现将邓老治疗中风经验一则总结如下,以飨同仁。
案例
林某,女,时年64岁,港澳同胞。
初诊:1978年1月。
患者3个月前因患脑血栓形成,左侧上、下肢完全瘫痪而入香港某医院治疗,经西医治疗3个月稍效而出院返穗治疗。
诊查:症见左上肢全瘫,左下肢能抬高20~30厘米,需家人扶持方能坐稳,生活无法自理。
面色潮红,烦躁,易激动,口咽干燥,消瘦,大便结,舌质嫩红少苔,脉浮弦。
左上肢肌力Ⅰ级,左下肢肌力Ⅲ级,左上、下肢肌张力增强,腱反射亢进,血压基本正常。
辨证:中风(中腑),气阴虚兼血瘀。
治法:补气祛瘀,佐以养肝肾。
处方:黄芪60g,当归12g,川芎6g,赤芍15g,桃仁10g,红花5g,地龙12g,稀莶草15g,牛膝15g,桑寄生30g。
每日1剂,留渣复煎当日服。
并嘱其家人每日按摩及被动活动患肢3次,每次20~30分钟。
一方到底,仅黄芪逐步增加至每剂150g。
治疗75天后,已不需扶持,自行站立,借助手杖在户外步行20分钟左右,左上肢有所恢复而返香港。
返港后继续服上方治疗,两个月后来信言下肢功能基本恢复,上肢亦大有好转,但欠灵活,尤其是手指,走路已不用手杖,煮饭、洗衣等一些日常家务基本能自理,去信嘱其黄芪量减半,隔日服1剂,再服药一个月以巩固疗效。
按语:脑血栓形成属中医中风病范围,西医对其病理生理改变认识比较具体,尤其是近年来头颅CT的广泛临床应用,其辨病更为清楚。
而中医对本病的治疗,有丰富的经验,行中西医结合,借用西法诊查,疗效比较理想。
邓铁涛曾治疗本病数十例,并于1956年与某医院搞协作时治疗20多例,疗效均较满意,特别偏气虚血瘀的病人疗效更明显。
在中医方药使用方面,邓铁涛十分重视张山雷之《中风斟诠》和王清任之《医林改错》中所提供的经验。
张山雷重视肝阳夹痰夹火,治用降气化痰,潜镇摄纳诸法,乃治闭证、脱证通用法则,但是要根据病情;
分缓急主次施用。
张山雷对中风的治疗是在尤在泾《金匮翼》卒中八法的基础上又前进一大步,值得学习。
但张山雷略于治瘀,反对补气法,诋毁王清任用四两黄芪治疗半身不遂,故其对瘫废不用之症,认为病延已久,“皆无痊愈之望”。
其实补阳还五汤对于脑血管意外后遗症(中腑),疗效比前人方法有其独到之处。
补阳还五汤取效的主要关键,在于重用黄芪60~120g,甚至120g以上(此时煎药用水量及煎药时间,必须相应增加,否则便不能获得应有的疗效)。
补阳还五汤对于脑血管以外后遗症,用之得当,多获良效。
通调补三法论治中风病
中风之痰瘀互结,脑脉闭阻或血溢脑脉之外,致清阳之气不得舒展,气血不得流通,津液气血不循常道,津血渗泄为痰为饮(脑水肿)。
正如《景岳全书》指出:“津凝血败,皆化为痰。”
此即脑部血管阻塞或破裂出血,导致脑血液循环障碍,不论是局部还是全脑,不论是出血还是梗塞,基本病理变化都是脑组织的缺氧和缺血,这种缺氧和缺血,急性期必然产生局部或全部的组织水肿,甚至导致颅内压增高,在某种意义上,这可视为痰瘀交结之佐证。
中风急性期“痰热腑实为常候”,中风发病常以肝为起病之源,肝脾密切相关,脾胃互为表里,故胃常作为肝旺传病之所。
木横土衰或气虚血瘀,必致脾胃升降失常,致中州运化传导失职,糟粕内停,且中风急性期多为阳火亢盛,火热内炽既可烁液成痰,助阳化风,又可消烁津液,致胃肠燥结,腑气不通。
加之中风病发,卧床、饮食失养,或误治而又加重腑实。
腑实既可作为中风的一种诱发因子,又可作为中风后的一种病理状态,持续存在于中风病病程中,甚或形成恶性循环加重病情 。
● 中风病“逆”之病机
气机升降失常、肝经风火上逆是中风病发生发展的主线。
升降太过
中风发病之气血失调逆乱,总以肝气上冲最为突出。
惊则气乱,恐则伤肾,或加之酒毒之品,可使肝升发动摇太过。
肝阳愈旺,肝肾愈亏,肝阳上亢,或肝火上冲,阳胜火旺,复又生风。
风火易于上升,致使升发太过,风性窜动,风阳上扰,风火相煽,多犯巅顶,发生中风。
● 中风病“虚”之病机
“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邪之所凑,其气必虚。”
中医历来认为正气是决定发病的关键因素,邪气是发病的重要条件。
中风是在机体内伤积损、正气亏虚的基础上,复因劳倦内伤、忧思恼怒、嗜食厚味、烟酒或外邪侵袭触发,导致脏腑阴阳失调,风、火、气、痰、瘀等邪实亢盛而发病的。
在正虚方面,主要责之气血亏虚,肝脾肾虚。
心主血脉,心气虚,无力推动血液,血行迟缓,久而成瘀;
脾气虚则运化水谷失常,不能化生精微,反聚湿为痰,同时脾虚摄血无力,血溢脉外,离经成瘀;
肾为先天之本,肾气虚则精髓无以化血,气血贯注不足,致血液凝滞为瘀;
肝肾亏虚,阴不制阳,风阳上扰清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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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风之“虚”宜“补”——益气血,补肝肾,补中寓通
刘茂才指出,中风急性起病时所表现的邪盛之象是由脏腑气血逆乱所致,究其本乃是脏腑气血亏虚,虚是贯穿始终的最基本病机。
在临证中,刘茂才发现因气虚无力运津行血而生痰成瘀的,单用涤痰化瘀难收良效,通过运用益气补虚可达防邪、祛邪之效。
因此类病证根本病机都与脏腑气血亏虚有关,且气可行血、行津,故以益气为主,血虚则佐以养血活血,津亏则配合滋阴生津。
刘茂才常以补气力胜、性动而能行滞的黄芪为补气主药,使脑气得养,气阳舒展,神明得用;
并使气旺血行,血脉通畅。
活血化痰方面常选泻中有补的药物,如以鸡血藤、丹参、益母草等活血补血,以茯苓、白术、陈皮、法半夏等健脾化痰,再视具体情况加用活血通络、化痰除湿之品。
对于中风后期,刘茂才强调益气活血法,且讲究益气活血孰轻孰重,同时又重视肝肾同治。
他认为中风后期主要以本虚 为主,兼以标实。
瘫痪诸症乃为痰瘀痹阻脑脉所致,拟补气补肾以益脑髓,达到扶正以祛邪,寄补为通,寄补为消之目的,并研制院内制剂复方北芪口服液,脑脉1号等,效果较佳。
治疗中风后遗症
刘祖贻,第二届国医大师,湖南省中医药研究院附属医院主任医师。
刘祖贻善治脑病,认为脑病源于肾虚髓亏络瘀,治疗上重肝肾,护脾胃,创立了“六辨七治”辨证体系,基于此辨治思路,运用温阳活血法治疗中风后遗症,临床效果显著。
现将刘老运用温阳活血法治疗中风后遗症的经验介绍如下,以飨同仁。
中风是以猝然昏仆、不省人事、半身不遂、口眼歪斜、语言不利为主症的病证,相当于西医学中的急性脑血管疾病。
在治疗过程及预后中易出现肢体偏瘫、认知障碍、言语不利、吞咽困难等后遗症,严重影响患者正常生活,更对其心理造成一定影响。
11月2日三诊:病史同前,患者精神好转,偶有饥饿时觉头昏胀乏力,左肩关节疼痛,纳寐可,二便调。
舌淡红,苔稍黄腻,脉细。
血压:120/78mmHg,行动迟缓,拄拐行走,下肢肌力增,能锻炼行走100多米,左手指关节活动较前灵活,不自觉中,可以伸直,稍肿胀。
方药:黄芪50g,制首乌15g,枸杞30g,淫羊藿15g,巴戟天15g,白芥子9g,鸡血藤30g,豨莶草15g,葛根30g,丹参30g,地龙15g,蒲黄15g,山楂15g。
用法:每日1剂,水煎服,早晚分服,共14剂。
12月7日四诊:病史同前,患者精神佳,无头晕头痛,口干,纳寐可,二便调。
舌淡红,苔薄黄腻,脉弱。
血压:100/75 mmHg,左手指关节被动活动较前灵活,仍左侧肢体活动障碍,肌力减退,下肢肌力增加,3+级。
方药:黄芪60g,制首乌15g,枸杞30g,淫羊藿15g,巴戟天15g,桂枝15g,白勺15g,白芥子9g,葛根30g,丹参30g,地龙15g,蒲黄15g,石菖蒲9g,山楂15g,夏枯草15g。
用法:每日1剂,水煎服,早晚分服,共14剂。
按:中风后遗症病程日久,虚实错杂,缠绵难愈。
本案为脑出血后出现左侧肢体活动障碍,肌力减,个人生活难以自理,西医治疗及康复效果欠佳。
刘祖贻喜用黄芪治疗偏瘫,可逐渐加量至200g,黄芪可益气培元,补肺脾之气,且有托里之效,对于久病邪恋者,效果甚佳。
杞子、制首乌补肾填精,淫羊藿、巴戟天等温补肾阳,以助阳生阴。
丹参、葛根、鸡血藤、桂枝等活血通络祛瘀,地龙、水蛭等破血逐瘀以通络。
需要注意的是,辨治过程中应注意监测患者血压,避免过量使用收缩血管药物,谨防再次中风。
从伏邪论治出血性中风
根据伏邪的致病特点及发展变化规律,本文总结任继学从伏邪论治出血性中风的学术观点、用药特点。
内伤伏邪之伏热(火)、伏痰、伏瘀在出血性中风的发生、发展过程中,均占有重要地位,痰、热、瘀三种伏藏邪气隐匿于脑髓,遇其他诱因导致出血性中风的发生或反复发作。
任继学认为在出血性中风的治疗上,不仅重视给伏热(火)、伏痰以出路,而且重视伏瘀的祛除,针对祛除脑髓伏瘀的方药,提出以破血化瘀、泻热醒神、化痰开窍为法,以三化汤或抵当汤为基础方加减治疗。
脑出血属中医学出血性中风范畴,该病容易复发的临床特点与伏邪致病的特点相似。
任继学认为,伏热(火)、伏痰、伏瘀在出血性中风的发病中占有重要地位,现将任继学从伏邪论治出血性中风的经验介绍如下。
伏邪学说的渊源
“伏”者,匿藏之意,伏邪即为匿藏之邪。
关于伏邪的记载最早见于《素问·生气通天论》。
《素问·生气通天论》曰:“冬伤于寒,春必病温。”
即是对邪气潜伏而后发病的论述。
虽然其中未明确提及“伏邪”之名,但其所论述的内容是伏邪表现,为后世伏邪学说的形成与发展奠定了理论基础。
《五十二病方》认为,婴儿索痉源于生产之时,为外在环境的湿气所中而导致。
《五十二病方》曰:“索痉者,如产时居湿地久……筋挛难以信(伸)。”
这是首次对伏邪致病的过程及证候的描述。
明代吴有性《瘟疫论》云:“凡邪所客,有行邪,有伏邪……”此为伏邪名称的首次提出。
关于伏邪所藏匿的部位,各家说法不一,有潜伏肌骨、足少阴肾、膜原、少阴血分之别。
关于伏邪致病特点,杨霖等总结为六大特性:即虚处受邪,伏邪伤正;
伏邪日久化热;
易致痰浊、血瘀;
挟湿化饮;
其性善行、易于流散;
伤阳耗阴、噬气血,致体枯极。
关于伏邪疾病的治疗,冮顺奎等指出应“专药向导,直捣募原”。
出血性中风的病机
出血性中风的发病与伏邪是密不可分的,特别是伏热(火)、伏痰、伏瘀在整个发病过程中占据着主导地位。
任老师指出,出血性中风的病因有二,一是情志失调,气血逆乱于脑则瘀热丛生;
二是饮食不节,过食膏粱肥腻之品,致使腠理致密,气之出入失去平衡,阳气内郁化热化火,血得热而壅滞为瘀;
饮酒后,酒入肝胆,其热凝聚于肝胆,不能彻底外达而致瘀热。
任继学认为,复发的根本原因是由于首次患病后,虽经治疗,但是邪气未完全清除而伏匿,滞于脑髓,随后因诱因而再次发病。
其中所伏之邪多为伏热(或伏火)、伏痰、伏瘀,三者留滞于脑髓,致使脑髓脉络郁阻,积久络破血溢,同时因其丧失生散细微动觉之气的功能,气血失和,其他脏腑功能平而未复,气血通而未全,阴阳未至既济。
总之,出血性中风之所以再次复中,乃因伏邪久积或未能彻底清除,待时而发,伺机而作。
任继学认为出血性中风无论是发病还是复中,伏热(火)、伏痰、伏瘀在其中均占有重要地位。
出血性中风虽然表现的是血溢于脑脉之外,但究其根本原因则是由于热(火)、痰、瘀潜伏于脑髓,稽留不去,从而导致了出血性中风的发生及复发,同时也作为病理产物影响着病情轻重及疾病预后。
基于以上认识,对于出血性中风的治疗,祛除以上三种伏邪势在必行。
任继学提出,病在急性期,治则以通为主,应用破血化瘀、泻热醒神、化痰开窍法治疗即是祛除藏匿伏邪的具体体现。
祛除伏邪治疗出血性中风
任继学认为,出血性中风伏邪潜伏部位在脑髓。
为何伏邪容易隐匿于脑髓而致出血性中风呢?这是因为五脏精华之血,六腑清阳之气,皆上奉于脑,温养诸窍。
脑为诸阳之会,五脏六腑之邪气也易随其经络气血而上至于脑,脑髓中血络屈曲,邪气因此而潜藏,表现为气机郁滞而化热化火,水行郁滞而为痰(饮),血行滞涩而为瘀。
由于脑髓外有颅骨所护,内在之伏邪很难通过骨性屏障从肌肤(汗出)而解,邪伏部位不在于肺胃,故亦不能通过口鼻而出,从而导致热(火)、痰、瘀久伏脑髓脉络,待时络破血溢而病作。
邪之出路不外以下五个方面:或从汗(皮肤)而解,或从大便而排,或从小便而泄,或从口鼻而出,女性多一条从月事而下的途径。
任继学认为,出血性中风急性期应以通为用,发病3~7天内,伏邪较盛,只有猛峻之药方能急祛之。
对于发病3天内的患者,以刘完素《素问病机气宜保命集》三化汤(大黄10g,枳实15g,厚朴15g,羌活10g)加生蒲黄15g,桃仁10g,煨皂角5g,水煎口服,取大便利,目的是导热(火)、痰、瘀邪由大肠便而出,见利停用后以抵当汤接续治疗15天,继续用补阳还五汤减黄芪加生蒲黄等化瘀之品,服用2周。
对于烦躁不安、神昏等,同样注重化瘀、泻热、化痰以祛邪的思路。
现代实验研究亦证实,抵当汤及其成分对脑出血大鼠脑组织有保护作用。
典型病例
患者,男,56岁,2005年9月16日诊:诉突发剧烈头痛,右侧肢体活动不利18h。
患者发病前与人争吵后出现上述症状,头部CT示:右侧基底节区出血,出血量约30ml,神志模糊,头痛,右侧肢体活动不利,言语不能,躁动不安,鼻饲饮食,小便失禁,色黄,大便秘结。
既往高血压病史3年,烟酒史20年,血压220/150mmHg。
神经系统阳性体征:意识模糊,对答不能,右侧肢体肌力1级、肌张力减低,右侧腱反射减弱。
舌质暗红、有瘀斑、苔黄厚腻,脉弦滑。
诊断:(血瘀痰热腑实型)出血性中风,中脏腑。
治则:破血化瘀,泻热醒神,通腹泻浊。
方药:三化汤加减。
药用大黄10g,枳实15g,厚朴15g,羌活10g,生蒲黄15g,桃仁10g,煨皂角5g。
1剂,每2小时1剂,水煎鼻饲。
3.5小时后,患者大便1次。
更换处方:烫水蛭5g,虻虫5g,桃仁10g,大黄3g。
2剂,水煎每6小时鼻饲1次。
醒脑静注射液20ml,加入0.9%氯化钠注射液250ml静脉滴注,每日1次。
9月18日二诊:神志渐清,头痛明显减轻,右侧肢体活动不利,可进行言语交流,躁动明显减轻,鼻饲饮食,眠可,小便色黄,大便偏干,每日1行。
余查体同前。
舌体瘀斑,苔黄厚而干,脉弦滑有力。
方药:烫水蛭5g,虻虫5g,桃仁10g,酒大黄3g,玳瑁3g,豨莶草20g,酒川芎10g,胆南星3g,炒莱菔子20g,瓜蒌30g,黄芩15g。
5剂,水煎服,每日3次。
继续配合醒脑静注射液静脉滴注。
按:火热之邪伤人最速,气郁化热(火),气血逆乱,邪气积聚导致炼津为痰,或气机不顺而为风,夹痰上犯,或阻滞气机,血行不畅而为瘀。
《素问·至真要大论》曰:“怒则气上。”
本案患者大怒之后,导致气血上攻,肝火暴亢,夹痰上蒙清窍,故神志模糊、头痛、躁动不安;
气血逆乱,血瘀凝滞脑脉,故肢体活动不利,言语不能。
膀胱失于元神固摄,故小便失禁;
小便色黄、大便秘结均为火热亢盛之象。
《素问·五脏别论》曰:“魄门亦为五脏使,水谷不得久藏。”
初诊之时,痰、热、瘀邪犯乱于内,魄门失职,故给予破血化瘀、泻热醒神、通腹泻浊之法,投以三化汤加减。
三化汤可轻下热结、除满消痞,方中生蒲黄、桃仁主以化瘀,兼以通腑;
煨皂角开窍祛痰,散结通便。
服药3.5小时后,腑气见通,但伏邪难以速去,故每6小时鼻饲1次抵当汤,以破血化瘀、泻热醒神。
至二诊则魄门开阖趋于正常,腑气以通,但仍见小便色黄、大便偏干、舌体瘀斑、苔黄厚而干等痰热瘀邪胶着之象,故以抵当汤破血化瘀、泻热醒神,玳瑁咸寒,助抵当汤清热平肝;
川芎理气活血,酒制则助其上行头面;
胆南星、瓜蒌、炒莱菔子合用,起理气清热、息风化痰之效;
黄芩苦寒,清胃肠湿热,以助清热化痰之力;
豨莶草苦寒,清利湿热,通经活络。
诸药合用,使气机调达,瘀血得祛,热邪得散,痰浊无源而收效。
针灸治疗中风
醒脑开窍针刺法主要作用是保存最大量的脑细胞,使萎缩变性的细胞恢复正常的形态结构,保证组织存活,并增强日渐衰弱的脑生物电活动,使其能发出正确的神经信号。
醒脑开窍针刺法是针对中风病的基本病机为瘀血、肝风、痰浊等病理因素蒙蔽脑窍致“窍闭神匿,神不导气”而提出的治疗法则和针刺方法。
在选穴上以阴经和督脉穴为主,并强调针刺手法量学规范,有别于传统的取穴和针刺方法。
主方一:大醒脑
主穴:双侧内关(手厥阴心包经),人中(督脉),患侧三阴交(足太阴脾经)。
副穴:患侧极泉(手少阴心经),患侧尺泽(手太阴肺经),患侧委中(足太阳膀胱经)。
配穴:吞咽障碍加风池、翳风、完骨;
手指握固加合谷;
语言不利加廉泉,金津、玉液放血;
足内翻加丘墟透照海。
操作方法:刺双侧内关,直刺0. 5~1寸,采用捻转提插相结合的泻法,施手法1分钟;
继刺人中,向鼻中隔方向斜刺0.3~0.5寸,用重雀啄手法,至眼球湿润或流泪为度;
再刺三阴交,沿胫骨内侧缘与皮肤呈45°角斜刺,进针1~1.5寸,用提插补法,使患侧下肢抽动3次为度。
主方二:小醒脑
主穴:双侧内关,上星,百会,印堂,患侧三阴交。
副穴:患侧极泉(手少阴心经),患侧尺泽(手太阴肺经),患侧委中(足太阳膀胱经)。
配穴:吞咽障碍加风池、翳风、完骨;
手指握固加合谷;
语言不利加廉泉,金津、玉液放血;
足内翻加丘墟透照海。
操作方法:先刺印堂穴,刺入皮下后使针直立,采用轻雀啄手法(泻法),以流泪或眼球湿润为度。
继选3寸毫针由上星穴刺入,沿皮至百会穴后,针柄旋转90°,转速120~160次/分,行手法1分钟。
极泉穴沿经下移1寸,避开腋毛,直刺1~1.5寸,用提插泻法,以患侧上肢抽动3次为度。
尺泽,屈肘成120°角,直刺1寸,用提插泻法,使患者前臂、手指抽动3次为度。
委中,仰卧直腿抬高取穴,直刺0.5~1寸,施提插泻法,使患侧下肢抽动3次为度。
风池、完骨、翳风均针向喉结,进针2 ~2.5寸,采用小幅度高频率捻转补法,每穴施手法1分钟。
合谷针向三间穴,进针1~1.5寸,采用提插泻法,使患者第二手指抽动或五指自然伸展为度。
上廉泉针向舌根1. 5~2寸,用提插泻法。
金津、玉液用三棱针点刺放血,出血1~2ml。
丘墟透向照海穴约1. 5~2寸,局部酸胀为度。
一般在应用调神法之初首选“大醒脑”,而后与“小醒脑”穴交替使用。
后遗症处理
口眼喎斜:风池、太阳、颊车、迎香、地仓、下关、合谷。
刺络拔罐:选下关、颊车、四白。
风池针尖刺向喉结,进针1.5~2寸,施捻转补法1分钟;
太阳沿颧骨弓内缘进针3~3.5寸,透向颊车;
迎香横刺或斜刺0.5~1.5寸,施捻转泻法;
下关进针1.5寸,捻转泻法;
地仓横刺3~3.5寸,透向颊车,地仓至颊车部1寸1针,深度0.3~0.5寸,施提插泻法;
合谷捻转泻法。
刺络拔罐,穴位常规消毒后用三棱针点刺3~5点,用闪火法拔罐,出血量5~10ml,隔日1次。
失语:风池、上星、百会、金津、玉液、廉泉、通里。
风池刺法同前,上星平刺0.5~1寸,施平补平泻手法1分钟;
百会斜刺0.3~0.5寸,施平补平泻手法1分钟;
金津、玉液用三棱针点刺放血;
舌面用2寸毫针点刺出血,廉泉直刺1~1.5寸,施合谷刺法,以胀感达舌根及喉咽部为度;
通里直刺0.5寸,施捻转泻法。
手指握固:合谷、八邪、曲池、外关、肩髃。
合谷针刺方向先透向大指,继透向三间处,施提插泻法,以患侧大指、次指抽动3次为度;
八邪、曲池、肩髃刺法同前;
外关直刺1~1.5寸,施提插泻法。
上肢不遂:风池、肩髃、极泉、尺泽、曲池、合谷、八邪、外关。
风池、极泉、尺泽刺法同前;
合谷针刺方向先透向大指,继透向三间处,施提插泻法,以患侧大指、次指抽动3次为度;
八邪直刺0.5~1寸,施提插泻法,以患侧手指抽动为度;
曲池屈肘取穴,直刺1~1.5寸,施提插泻法,以麻胀感到达示指为度;
肩髃直刺1~1.5寸,施提插泻法,以麻胀感达肘关节为度;
外关直刺1~1.5寸,施提插泻法。
下肢不遂:环跳、委中、三阴交、阳陵泉、昆仑。
委中、三阴交,针刺方法同前;
环跳直刺2~3寸,以触电感传至足底为度;
阳陵泉直刺1~1.5寸,施提插泻法,令触电感传至足趾为度,昆仑直刺0.5寸,施捻转泻法。
足内翻:解溪、丘墟、照海、筑宾、昆仑。
解溪直刺0.5寸,施捻转泻法;
丘墟透照海,直刺2.5~3寸,施捻转泻法;
筑宾、昆仑,直刺0.5~1.5寸,施提插泻法。
并发症处理
假球麻痹:针风池、完骨、天柱、翳风,向喉结方向,深刺2寸,施小幅度高频率捻转补法;
或咽后壁点刺。
吞咽困难及呼吸衰竭:翳风、天柱、风池。
针翳风,用2~3寸毫针刺向咽喉方向,用捻转补法施术1~3分钟;
天柱直刺1~1.5寸,施捻转补法1分钟;
风池手法同前。
呼吸衰竭:针刺双侧气舍。
便秘:丰隆、左水道、左归来、左外水道、左外归来。
先取双侧丰隆穴,直刺1~1.5寸,施捻转泻法;
左水道、左归来、左外水道(左水道外开1.5寸)、左外归来(左归来外开1.5寸)均直刺1.5~3寸,施捻转泻法1分钟,留针20分钟,留针期间,每隔5分钟运针1次。
小便异常:癃闭(尿潴留),针中极、秩边、水道。
中极直刺1.5~2寸,施提插泻法,令胀感传至会阴;
秩边直刺2.5~3寸,针尖方向透向水道,施提插泻法,令胀感达前阴。
小便淋漓,取关元、气海、太溪。
关元、气海直刺1~1.5寸,施呼吸补泻之补法,而后置1寸艾炷于针柄上,施温针灸,每次2~3壮;
太溪直刺0.5寸,施捻转补法1分钟。
尿失禁或尿潴留,针中极、曲骨、关元、三阴交。
局部施灸、按摩或热敷。
共济失调:针风府、哑门、颈椎夹脊穴。
失明或复视:失明取风池、天柱。
风池,针尖方向与双目系对角相交,直刺1~1.5寸,施捻转补法;
天柱直刺1~1.5寸,施捻转补法。
复视,上穴加睛明、球后。
癫痫:针人中、大陵、鸠尾、内关、风池。
肩关节痛:天鼎、肩髃、肩内陵、肩外陵刺0.5~1.5寸,施提插泻法。
肩贞、肩中俞、肩外俞、阿是穴。
天鼎,直刺1~1.5寸,施提插泻法,令触电感直达肩肘或手指;
肩髃、肩内陵、肩外陵、肩贞直刺1~1.5寸,施捻转提插相结合的泻法;
肩中俞、肩外俞均横刺1~1.5寸,施捻转泻法;
阿是穴刺络拔罐方法同前。
肩周炎:针肩髃、肩髎、肩内陵、肩贞、肩中俞、肩外俞,痛点刺络拔罐。
血管性痴呆:针内关、人中、百会、四神聪、风池、四白、合谷、三阴交、太冲。
睡眠倒错:针上星、百会、四神聪、三阴交、神门。